熄灯号丨我和父亲的约定

　　这是一次离家1800余公里的淬炼，这也是兑现一个男孩与一位父亲之间的约定。

　　“你这病是脑垂体瘤晚期，时间可能不多了。”医生拿着脑部CT对父亲严肃地说。虽然已经时隔多年，可这个场景我却依然记忆犹新，无数次在这个梦境中惊醒。

　　2015年时，父亲查出长有脑垂体瘤，看着那个曾经虎背熊腰的山东大汉渐渐变成瘦骨嶙峋的老人，我心如刀割。

　　不久后，母亲辞去了工作在家照顾父亲。那段时间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，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。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，如今安静得令人害怕。

　　父亲曾经咬牙对母亲说：“佃芝，算了吧，我不治了，这是个无底洞，浪费钱。”

　　母亲红着眼眶激动地说：“你说什么胡话，休想抛弃我和儿子。”

　　听了母亲的话，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，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，母亲平复心情低头继续为父亲熬着药。

　　那时候我还小，不懂为什么父亲会说出这种话。长大后才明白，父亲是不想拖累这个家，拖累母亲。

　　父亲很爱母亲，和母亲说话永远都是细声细语的。父亲的战友都忍不住打趣说：“嫂子，你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，怎么结婚之后就像变了个人？”

　　后来，父亲的病情日益加重，甚至记忆都开始混乱。我格外珍惜陪在父亲身边的日子，每天从学校回来都要陪着他聊天。而父亲跟我回忆得最多的都是他在军营里的故事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无意中聊到了父亲获得的三等功军功章，他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，精神也振作了几分，兴致勃勃地和我说起了那枚军功章的来历。

　　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，一次休假期间，父亲与战友坐火车时发现有人偷东西，他们立刻上前制止，没想到小偷还有同伙，竟然持匕首向父亲刺来，父亲眼疾手快，夺过匕首，与战友一起奋力将小偷和同伙制服，扭送公安机关。

　　归队后，地方公安部门将情况通报部队，部队给父亲和他的战友两人各自授予了一枚军功章。

　　虽然身体虚弱，但讲到激动处父亲还忍不住用手比划动作。自从生病之后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如此高兴的样子，看着病床上父亲眼神中迸发的神采，我心中不禁对军营产生了好奇。

　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，部队究竟有什么魔力让父亲如此念念不忘？从那天起，我心中就萌生了参军入伍的念头，也想要带回一枚军功章让父亲骄傲。

　   2017年8月，父亲病危。弥留之际，父亲紧握着我的手严肃地说：“儿子，去军营当兵，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，我不在了，替我照顾好你妈，成为她的骄傲。”我答应了父亲的要求，这句话也从此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，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之间的约定。

　　2020年，我踏上了那趟开往火热军营的列车，践行了对父亲的承诺，每当我在训练场坚持不住时，每当我眺望家的方向思念母亲时，耳边都会响起父亲临终前的那句话：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，成为母亲的骄傲！

作者：武警福建总队 刘锐

整理：吴嘉巩

监制：刘凤桥、张红卫

执行监制：张金岭

主编：关树声、王文

值班编辑：别特、罗志成

邮箱：wjxinmeiti@163.com